人口数据造假误导计生政策 如此“笑话”必须问责
一个真实的人口数据库，是国家之福；反之，一个长期建立在弄虚作假数据上的人口政策，是国家的祸害。
文 | 江玉楼
全国政协常委李崴近日在财新网撰文，列举人口数据统计一再失误的诸多事实，指出过去很多的统计和预测都高估了人口增长，背离现实，危害极大。他建议成立人口数据问责制，向高层负责，独立于统计和计生部门，检讨人口统计和预测的重大失误，追究渎职、误导甚至造假责任。
李崴的建议振聋发聩，一是它来自于参政议政的一线人士，显示出在体制内有不一样的声音，而且这些抨击人口数据弄虚作假的声音有凭有据，真实可信。二是它延续了此前有关2017年人口增长数据的争议，在那次争议中，有计划生育的官方专家团队，认为“人口雪崩是笑话”。
全面二孩政策进入第二年，出生人口不升反降。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是1723万人，比上年少63万，比国家卫计委的预测少了整整300万，甚至比卫计委对不开放两孩政策下的预测值1770还要少47万。卫计委在人口统计与预测上的失误严重，有目共睹。
人口数据的统计失真，危害性可以说严重到无以复加，而且恢复周期漫长，是对国家的沉重打击。这些都是有历史教训的，李崴也详细列举。此外，李崴还陈述计划生育部门从1980年代开始的预测错误，2000年人口普查当年出生率仅仅1.22，却以漏报为由调高到1.8。
这一次人为调高出生率的影响被认为是计生部门的重大胜利，因为高估的人口规模可以直接支撑计划生育政策的紧迫性与必要性。但后果是，严重贻误应对低生育率的时机，而直到近20年的今天，我们才有机会讨论这个重大失误。从现有情况看，这种讨论仍然充满挑战。
当2017年出生人口数据“打架”时，国家卫计委及其专家团队否认“高估”，然后利用自己的逻辑来强扭数据，告诉人们“一切正常”。李崴这次站出来，捅破体制内的这种争论，可能也会引起相关部门的反弹，这些警世恒言会不会也被归纳为“笑话”？
围绕人口统计和预测的争议不仅发生在国家卫计委及其他人之间，数据失真的问题也存在教育、公安和卫生等部门，涉及部门众多，涉及利益复杂。只是争论起来，已经很困难，而为了破解这种纠缠不休的局面，建立人口数据问责制是个好办法。
换言之，在掌握人口数据的多个部门之外，设立第三方调查委员会，独立行使数据核实功能，将数据从各个部门利益中解脱出来。进一步说，人口数据和预测可以是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”，但每个部门所说，都将成为“呈堂证供”，是要负责任的，讲假话要追究。
这是一个建设性意见，实际上是为人口数据和预测的真实性、可靠性提供一个健全的裁决机制。直接的好处，是将国家层面的决策从各个部门利益中挣脱出来。要知道，按照现有的人口严峻形势，我们应对老龄化社会的诸多问题都没准备好，想想这个叫人不寒而栗。
一个真实的人口数据库，是国家之福；反之，一个长期建立在弄虚作假数据上的人口政策，是国家的祸害。近四十年来，我国人口统计和预估一直就这么含含糊糊、不清不楚地运行着，这对一个经济大国、人口大国是不可想象的。借建立人口数据统计问责制的机会，亡羊补牢还来得及。
总之，李崴等人基于历史、统计校对等前提，反对现有人口预测的主流口径，是非常难得的清醒之见。所有人都意识到人口数据被部门利益“垄断”的严重后果，而且现实也准确反映了这个后果，那该怎么办？建立问责制是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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